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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7 遗迹

  • 渊嘂
  • 千羽雪蝶
  • 2019-07-29 06:12:41
chapter 7 遗迹

穿过无形的门户,空气漾起一阵涟漪,巫冕仿佛沉入水中一般失去身影。和那时在岩洞里穿过蒙蒙白光一样,他并没有任何异常的感受,只是一步迈出,所看到的景色却已经截然不同。

眼前是一片广阔的山谷,漫山遍野的红蔷薇宛若烈火怒绽,绚烂夺目。一肩之宽的荒芜小道铺在前方,目光顺着曲曲折折、若隐若现的小道向着远处眺望,只见山谷中央一座峻拔的高山直插云霄,哪怕是透过面具,巫冕也无法看清山腰之上的景色。

进来之时,外面正值日中,然而此处却已是黄昏。橘红的夕照之下,摇曳的花海就像一杯晃动的红酒,透着几分妖艳邪魅。

他隐约觉得缺了点什么,只是一时间无法捉住那道灵光。

(这里跟外面的时间不一致吗?而且——)

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其他人,想来应该是穿过那道门的时候大家就被分开了,又或者像玄幻小说里面说的那样,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象,其实大家就在身边?伸手摘下一朵花,指尖传来的触感和认知中的一般无二,花茎折断处缓缓渗出乳白色的汁液——根本无法确认虚与实。

(啊哈哈……看来我也是小说看多了。)

巫冕自嘲一笑,自己只不过是个被丢进来送死的普通人罢了,又不是什么玄幻小说中的男主角,进来没有立刻死掉已经是最大的幸运。

停止无意义的臆想,他转过身,身后是一条小河流,河上是一座石桥,河的那边是一间小小的木屋——用木头搭建的、相当简陋的木屋,比起深山里护林人搭建的临时落脚点都不如,仿佛只要一阵风就会把它吹倒。

想了想,巫冕朝木屋走去。

噗咚——

当他第一歩踏上石桥时,心脏莫名的大力鼓动起来,眼前感到一阵目眩。

(怎么回事?)

噗咚——噗咚——

这一步,这座桥,他仿佛走过了无数次。就像一步踏上家的门槛,就像躺下了自己的床,那是长年累月沉积起来的熟悉感。石桥上的划痕,石桥上的缺角,石桥上的青苔,石桥上的裂缝......从未见过的石桥,关于它的一切却早已刻在骨子里。仿佛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游子,关于家的记忆早已淡忘,只是再次站在家门前,那些被遗忘的记忆便瞬间复苏过来。

然而这份熟悉感从何而来?为何而生?

一步一步,巫冕向着小木屋走去,他腰杆不自觉地挺得笔直,脚步轻如落羽,每一步落下气质都发生改变,仿佛要变成另一个人。当他走到石桥中央,心中的熟悉感强烈到了顶点时,略显沙哑的声音擅自从他口中传出——

“我……回来了。”

青光凝成的朦胧人影在他眼前浮现,她坐在石桥上,双足垂入水中,仿佛一直就在那里。听到巫冕的声音她微微仰起头,被光芒笼罩的面庞看不清,但她开口的瞬间巫冕的眼睛徒然睁大。

“欢迎回来。”

那是他在梦中听过许多次的、那个女子的声音。

(?!)

强烈的动摇致使他的精神波动变得极为剧烈,身前的景象和身后的花海,包含整片天地在内都开始扭曲、破碎。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最后她这么说道,就像在梦中一样。

“你是谁!”巫冕一步踏前向着她伸出手,想要看清她的面容:“你到底是谁?!”

然而他的手径直穿过她的身体,青色光尘飞舞,她连同整片天地一起消失。

(......)

巫冕僵在原地,伸出的手慢慢缩回。

“为什么要道歉……”

(她真的仅是我梦中的幻象吗?这份熟悉感到底从何而来……)

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丢进这个遗迹里,看起来只是一个无辜中枪的倒霉蛋,但刚才那一幕似乎表明他并非一个毫不相干的人。

(不可能的吧……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。)

花海消失后,呈现在巫冕眼前的是个荒芜的平原。平原上竖着一面石壁,上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,栩栩如生。远望只是幅普通的浮雕,走近之后他才发现上面雕刻着的花纹无比繁杂,整朵蔷薇花蕾都是由无数更小的蔷薇组成为,极具立体感。

先他一步进来的人都围在石壁前指指点点,只是人数却比进来时少了三分之一还多。

见到巫冕来了,他们赶紧的让开一条路。

面具下,巫冕无声嗤笑。

他们的恭敬只不过是因为他代表着六势力之一的暗夜皇庭而已,若非如此估计第一个死在这里的就是他,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,但这并不影响他狐假虎威扯大皮。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处于这种随时有可能丧命的环境中,他才没有了那么多的顾忌。横竖都是死,为什么不潇洒点?

于是他淡然上前,通过面具问到:“怎么回事?其他人呢?”

“大人,进来之后所有人都被分散了,其他人的下落不明,或许……”

或许什么,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。

(奇怪,如果只是经历幻境的话,至于折损这么多人吗?)

“分散之后,你们遇到了什么事?”

众人相互看了一眼,都摇摇头表示并没有碰到什么,只是单纯的分散了然后心有所感的往这个方向聚拢。

(只有我看到幻境?还是说那些不在场的人都和我一样看到了幻境?就算是掉进了幻境,连我都能轻易脱离,那些人不可能会被困住吧?)

不过他们的生死与他何关呢。

“大人,大家都在等您。”

看到巫冕沉默不语,一个虎头人瓮声瓮气的说到,语气中带着讨好。

巫冕点头说道:“那就开始吧”

然后就站在一旁等他们找出通过这堵石壁的方法。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做,二来连冒险队都能进去,这些自诩各族强者的人没理由会比他们差。他们也果然没让巫冕失望,放在原来的世界大概就是半支烟的功夫,石壁便传来了动静。略显猥琐的男人正用一支散发着殷红光芒的笔沿着花纹勾勒着,随着花纹的增加,石壁的颤抖愈发激烈,那男人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,似乎每一笔落下都会耗费他莫大的力量。

“那红光是他的血。”

有人轻声说到。

(难怪面色会越来越白,原来是用生命在破禁啊。)

在最后几笔的时候,只见猥琐男一脸肉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瓶子,低骂一声“亏大了”就灌进嘴里。

“他喝的是什么?”

看到猥琐男一瞬间重新变得生龙活虎,巫冕忍不住好奇开口问到。

站在他身旁的一个妇人羡慕的说到:“大人,那是辉源参宝!感觉身体被掏空的时候,一瓶就能补满精气神!”

(咦咦咦?!)

巫冕眼神古怪的看向妇人,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。

“不错,正是采每日的紫气之辉,融雪水之源,加上千年老参浸泡而成的辉源参宝!这可是救命的东西,寻常人根本难以得到,这人看来很有背景。”

另一人接话,话语间的羡慕更甚:“不过这只是最低级的辉源参宝,以大人的身份没见过也很正常,想必大人平日里喝的都是蓝瓶的吧?”

(很遗憾,虽然作业是有点多,但我还没过度劳累导致身体被掏空。)

巫冕故作不屑的说道:“我就说怎么闻着味道有点像,但从来没见过,原来是最低等的货色!”

他的声音没有刻意掩饰,周围的人听在耳中,神色都纷纷动容,心中暗叹六势力的人口气就是大。

随着猥琐男最后一笔落下,石壁上红光流转,蔷薇浮雕像是活过来一样,由原来含苞待放的样子绽放开来。

噗咚!

就在蔷薇绽放的时候,巫冕的心脏再次急促鼓动,先前幻境中所见的花海在脑海中浮现。但和在幻境中不同,看着石壁上的蔷薇盛开他心中不仅有着熟悉感,还有着另一种情绪在汹涌。

石壁无声无息朝两边滑开,露出一个幽深门户。

“大人?”

身旁传来低声的呼唤,巫冕有些茫然的转过头,刚才的那妇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,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他身上。

心有所觉,巫冕抬起手想摸一下自己的脸,却按在冰冷的面具上。

“你们先走吧,我再看下。”

他通过面具传达,避免他们察觉到什么。

闻言,其他人露出意外的神色,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入口上,莫非这门是什么宝物不成?但这个念头在他们心中也就一闪而过,既然暗夜皇庭的大人物开了口,他们还赖在这里除了得罪对方之外没别的好处。在场的都不是傻子,其中利害一想就通,自然不会自讨没趣。况且自古以来哪有将宝物挂在门上的道理,这位大人落后他们进去反而对他们而言是件好事,毕竟手快有手慢没这话在哪都是通用的。

一个石族汉子率先开路,其他人紧随而上。

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,巫冕摘下面具摸着自己的脸——果然,他哭了。

(好奇怪……为什么心会这么痛……)

他右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,有种难以呼吸的压抑。脑子里有电光在闪烁,沿着浮雕的花纹直奔记忆深处而去,仿佛那里存在着和它共鸣的往事。

“忘记了什么”的心情很清晰,但巫冕却不知道自己遗忘的究竟为何物。

某件事?

某个人?

某样东西?

电光在无数记忆中穿梭,拼命寻觅,最终还是迷失了方向,化作一团迷茫。

“这是她最喜欢的花。”

耳边突兀的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。

“谁?!”

巫冕瞬间将面具覆盖在脸上,猛然转身却发现并没有人,仿佛只是幻听。又凝神屏息仔细扫视了一圈,依旧没发现任何踪迹。但他能感觉到两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游离在自己身上,没有善意也没有恶意,观测的目光。

(还是先和前面的人汇合吧。)

这样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有人抵挡,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,自己一个人绝对是送人头的份。

保持着高度警觉,巫冕小心的走进幽深的门户里。

昏暗的通道吞噬光线,要是没有面具的话估计他跟瞎了差不多,也不知道其他人是否有应对方法,但愿他们别走得太快或者这通道别太长才好。

只是事与愿违,估计已经过去了十来分钟,他还没看到出口,也没见到任何人影。

(好像那些人都消失了一样……)

黑暗中,巫冕被自己这个惊悚的念头吓了一跳。随即又皱起了眉头,难道这个通道和刚进入遗迹时一样,一穿过入口就会被分散到不同地方吗?

(也不是没可能。)

正想着,他突然停下来竖耳倾听,身体绷紧。

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,像是老鼠在偷啃稻谷,又像有什么在贴着地面游动,绝非行路之声。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,掌心、后背冷汗直滲——他有种强烈的直觉,若是此刻他回头,一定会死!

巫冕咬紧牙关,双腿微微颤抖,心跳狂飙却大气不敢喘一口,生怕稍大的动静都会激起对方的反应。

细碎的声音从他脚边经过,然后停了下来。

黑暗之中,巫冕脚边,一个身后舞动着无数触手的虚影静静仰头看他的后背,似乎在思考着什么。

巫冕死死屏住呼吸,头皮一阵发麻,如同赤身站在风雪中。虽然看不见身后的东西,但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仿佛化作实质,尖刀似的在他背后游走。汗水缓缓的滑过脸颊带来一阵瘙痒,精神高度绷紧的状态下感知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,但他却丝毫不敢动弹,甚至更进一步的将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压低到近乎无的地步。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个故事——牢狱中的犯人被蒙住双眼固定,然后狱卒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个并不大的伤口,同时在他身边放了一个滴漏。犯人手上的伤口很快就愈合,但滴漏却在持续发出滴滴答答的滴水声,犯人以为那是自己的血一直在流,最后被内心的恐惧和焦虑折磨致死。他看完后曾笑那犯人意志太过脆弱,如今处在同样的环境他才明白那是多么残忍的折磨。

仿佛经过一个百年那么漫长,就在巫冕的呼吸变得粗重,即将选择奋不顾身逃离的时候,细碎的声音朝着入口而去。

“哈啊......哈啊......”

压抑在胸中的那口气终于得以吐出,巫冕摘下面具,胡乱用衣服擦干脸上的汗,整个人虚脱一样背靠着石壁低声喘息。他真的好想就这样自暴自弃坐在这里不动,但一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不得不强行打起精神来继续在通道里摸索前行。

(可恶!那群家伙到底死哪里去了!)

又前进了一会,巫冕硬着头皮转过身——这已经是第五次回头了,他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,可每次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

前方传来滴水的声音。

(水?)

情况总算有了一丝变化,巫冕不由得精神一振。他速度加快几分,或许那群人就在前面歇息也说不定。

啪——

毫无预兆的一脚踩进水洼里,鞋子顿时被水浸湿。侧壁也有水流下,扶在墙上的手暖和暖和的。奇怪的味道弥漫开来,巫冕下意识的嗅了嗅,感觉气味有点熟悉。

(这里莫非通向某个湖底或者海底?)

建立在水底下的遗迹倒是很寻常的事——在原来世界的故事里。

强忍着鞋子传来的不适又走了一会儿,拐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前面传来朦胧的亮光,毫无疑问那是出口。

“总算走到头了……”

巫冕踏着水洼大步朝出口走去,然而就在他距离通道出口尚有一段距离时,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倒。幸亏有面具护着脑袋只是轻微震荡一下,不然直接扑街都有可能。

回头一看,是一根拇指粗的藤蔓。

(我——!)

真是倒霉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,我面粗暴地一脚将藤蔓蹬开,深呼吸压下心中想破口大骂的暴躁。

然而下一刻,带着火光的箭几乎擦着他头顶消失在通道深处,空气中传来发丝烧焦的气味。

出口外有人声传来。

畏缩的声音:“喂!刚、刚才那个,好像是暗夜皇庭那位大人!”

箭就是他射出来的。

凶狠的声音:“就算是又怎样!刚才那一下,杀不了他也会惊动通道内的怪物。一旦惊动了那头怪物,他也别想活!”

满不在乎的声音:“嘿嘿,说的没错!我们几乎全死在了里面,对着那头可怕的怪物就算他是来自暗夜皇庭也活不下来吧!”

只是这两人的话明显就是自我安慰,他们的声音没有遮掩,通道内的巫冕也听到了。他趴在地上盯着出口,心中刚掐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,但注意力放在了出口外三人透露的信息中。

(通道内……的怪物?全部人死在了这里面?)

趴在地上的巫冕浑身僵直,连刚才差点被杀的惊怒都丢到了一边。走进通道内少说也有十几个人,竟然无声无息的就死了?

(不可能!如果那些人真的死在这个通道里——尸体在哪?)

嘀嗒。

身后传来滴水声。

嘀嗒,嘀嗒。

他身体一震,呼吸越来越急促,心脏越跳越快仿佛要从胸腔蹦出来!他下意识的低下头,看到一双暗红色的、陌生的双手。

(啊……)

巫冕瞳孔收缩,他想起来了。刚才觉得熟悉的那股气味跟每次宰杀鸡鸭放血时,从它们喉咙喷出的是同样的气味——滚烫鲜血的气味。

嘀嗒——嘀嗒——嘀嗒——哗啦——哗啦——

漆黑的通道内,滴水的声音渐渐密集,到后面已成流水之声。浓郁的血腥味弥涌,稍微想象一下身后的情景巫冕便觉得胃部一阵强烈的痉挛。

那道目光又出现了,从他的后背移到颈部,又从颈部到四肢,仿佛死神在挑选落刀位置。

“呃啊啊啊!”

面具尖声嗡鸣,强烈的风暴以巫冕为中心轰然爆发!他伸出手,一把倒插在通道顶部匕首竟然颤动几下落入他手中!

“滚开!”

他狠狠一咬舌头,对着出口大吼一声,随即猛然发力往出口冲去!

“吱呀——!”

身后传来类似老鼠的尖叫,四根毒蛇一样的藤条从黑暗处直刺巫冕背后!

(可恶!再快啊啊啊啊!)

眼看着出口就在前方,奈何速度比对方慢太多!巫冕眼露狠色,猛然向后挥动匕首,砍断某些东西的同时身体借助手臂传来的反震打转着向出口扑倒!

利箭和刀光不分先后擦着他的头顶飞过,情形比刚才更险几分,只要迟个一秒半秒就是身首分离的下场!

“吱吱——!”

不知名的怪物愤怒尖叫,显然突如其来的利箭和刀光激怒了它。趁着身后怪物被阻挡的空暇,巫冕真正意义上的滚到一旁,远远离开了出口。

对通道出手的是三个人,一个精壮汉子和两个眼神阴狠的侏儒。三人看到他,神色明显的僵硬了,手中的武器动了动却不敢出手。巫冕还在通道里的时候,他们可以装作不知道,可如今巫冕已经出来,他们再出手就意味着站在了暗夜皇庭的对立面,他们自问没这个胆子。就在他们脸色变幻,准备开口的时候,通道里射出数百根滴血的藤蔓,如同利矛将他们洞穿!

“噗咳——救——!!”

三人齐齐喷血,绝望地对着巫冕伸出手,然后毫无抵抗地被拖入通道中,只留下地上几滩血迹。

通道内,凄厉的惨叫只持续几秒就戛然而止,那头可怕的怪物却没有追出来。但巫冕依旧不敢松掉那口气,因为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,经历了刚才的事他明白在这遗迹里谁都不能信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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